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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玄宗私访县令,县令正亲自督办水利工程,玄宗十分满意,回长安后却密令:暗中核查其土地丈量记录

发布日期:2025-10-26 03:46 点击次数:145

参考来源:《资治通鉴》、《旧唐书》、《新唐书》等相关史料。 部分章节仅代表笔者个人观点,请理性阅读。

开元二十九年的暑热,像一头看不见的巨兽,盘踞在关中平原上空。官道上腾起的黄土,被毒辣的日头烤得滚烫,足以将人的脚底烙出一层焦皮。一队看似寻常的商旅,正是在这片酷热中缓缓行进。为首的是一位锦衣中年人,面容清癯,眼神深邃,虽作商贾打扮,但举手投足间,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仪,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。他身边的老仆,看似低眉顺眼,可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,却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这主仆二人,正是微服私访的大唐天子李隆基与他最亲信的内侍高力士。他们的目的地,是京畿之地的蓝田县。

01

车马辘辘,尘土飞扬。

李隆基撩开车帘,望向窗外。

目之所及,是大片干涸龟裂的土地,枯黄的禾苗有气无力地垂着头。

这是他治下的江山,开元盛世的腹心之地。

然而,眼前景象却如同一根尖刺,扎进了他的心里。

他微微蹙眉,一种久违的烦躁感涌上心头。

长安城里的歌舞升平,与此处的焦灼酷热,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
“快到了吗?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耐。

高力士恭敬地躬身道:“回老爷,过了前方的山坳,便进入蓝田县境了。”

李隆基“嗯”了一声,便不再言语,重新放下了车帘。

车厢内,光线陡然暗淡下来,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
他闭上双眼,脑海中却浮现出朝堂上那些争论不休的奏折。

礼部尚书说,当务之急是祭天求雨,以显天子诚心。

户部侍郎则言,应即刻开仓放粮,安抚灾民。

宰相李林甫的奏章写得最为漂亮,洋洋洒洒数千言,引经据典,辞藻华丽,核心意思却是“圣躬安康,天下无虞”。

这些话语,听在耳中,只觉得空洞而遥远。

他需要听到真正的声音,看到真正的景象。

因此,才有了这次蓝田之行。

蓝田县令魏坚,这个名字近来在京畿官员的口中频频出现。

有人说他雷厉风行,到任不满一年,便使蓝田县貌焕然一新。

也有人弹劾他好大喜功,行事不循章法,恐有后患。

李隆基看到的奏报,亦是毁誉参半。

他决定亲自来看一看。

一个时辰后,马车终于停了下来。

还未等高力士通报,李隆基便感到一股异样的气息。

空气中不再只有尘土的焦味,还夹杂着潮湿的水汽和泥土的芬芳。

耳边传来的,也不再是单调的蝉鸣,而是人声鼎沸的号子声,以及铁器与石块碰撞的铿锵之音。

他心中一动,快步走下马车。

眼前的景象,让他深邃的眸子里,闪过一丝惊讶。

只见不远处,一条宽阔的河道蜿蜒向前,数以千计的民夫,赤裸着黝黑的脊背,正在烈日下挥汗如雨。

他们有的在挖掘河床,有的在搬运石块,有的在夯实堤坝。

人群之中,有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。

那人穿着一身早已被汗水和泥浆浸透的粗布短衫,脚踩草鞋,正挽着裤腿站在齐膝深的水中。

他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标尺,一边测量着水位,一边大声地指挥着民夫们调整堤坝的角度。

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
阳光将他的皮肤晒得黝黑,脸上布满了汗珠,可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,充满了专注与激情。

若不是他头上那顶歪歪扭扭的官帽,任谁也无法将这个泥人般的汉子,与一县之尊的父母官联系起来。

李隆基的目光,牢牢地锁定在了那个身影上。

他知道,那个人,一定就是魏坚。

一种莫名的情绪,在他心中悄然升起。

这与他在长安宫城中见到的任何一位官员,都截然不同。

没有繁文缛节的礼仪,没有阿谀奉承的言辞。

只有最原始的劳作,和最直接的担当。

高力士察言观色,低声道:“老爷,那似乎就是魏县令。”

李隆基没有回应,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
他看到魏坚因为一个石块堆放的位置不当,而对民夫大声呵斥。

也看到他因为一段堤坝顺利合龙,而与身边的农人一同欢呼雀跃。

他还看到,午时一到,魏坚便从一个民夫手中接过一个粗瓷大碗。

碗里盛着最简单的粟米饭和几根菜干,他却毫不在意,就着浑浊的河水,大口大口地扒拉起来,吃得津津有味。

李隆基的喉结,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
他已经不记得,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真实的场景了。

他迈开脚步,向着河堤走去。

高力士想跟上去,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
他要以一个普通商贾的身份,去会一会这位传说中的蓝田县令。

他想知道,这番景象,究竟是精心布置的表演,还是这位县令日常的真实写照。

这关系到他对一个臣子的判断,甚至关系到他对这个盛世未来的信心。

02

李隆基缓步走上河堤。

脚下的泥土松软而潮湿,带着新翻出来的腥气。

民夫们的号子声、喘息声,以及工具的撞击声,交织成一曲雄浑而粗犷的乐章。

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衣着华贵的“商贾”。

所有人的注意力,都集中在那条初具雏形的河道上。

那是一条寄托了他们希望的生命之渠。

李隆基走到一个正在休息的老农身边,递上自己的水囊。

“老丈,请问这里是在修建什么工程?”他故作不解地问道。

老农接过水囊,灌了一大口,感激地看了他一眼。

“客官外地来的吧?这是我们魏大人领着咱们修的‘甘霖渠’!”

老农的语气中,充满了自豪。

“甘霖渠?”李隆基重复道。

“是啊!”老农指着远方干涸的田地,是啊!”老农指着远方干涸的田地,“您瞧瞧,这天都旱成什么样了!再没水,地里的庄稼就全完了!是魏大人,来了之后就带着咱们勘探水源,说要引那灞河的水,来浇灌咱们这几万亩旱田!”

“这么大的工程,朝廷拨了款项吗?”李隆基看似随意地问道。

这个问题,才是他此行最关心的问题之一。

如此规模的水利工程,耗资巨大,绝非一个小小的蓝田县能够独立承担。

若无朝廷批文和户部拨款,擅自动工,便是违制。

老农嘿嘿一笑,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神秘的光彩。

“咱们魏大人有本事,他说不用朝廷花一个铜板!他把县衙里那些没用的花瓶摆设全卖了,又劝说县里的几家大户捐了些钱粮,剩下的,就靠咱们这些百姓出把子力气!”

“哦?”李隆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哦?”李隆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百姓们都愿意吗?”

“怎么不愿意!”老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,怎么不愿意!”老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,“这水渠修好了,受益的是咱们自个儿!魏大人说了,所有参与修渠的民夫,等水渠通水之后,都能优先分到水浇地!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!以前那些官老爷,只知道催租要税,哪管咱们的死活!魏大人,那可是真心实意为咱们办事的青天大老爷!”

李隆基沉默了。

老农的话,朴实无华,却字字句句都敲在他的心坎上。

不用朝廷拨款,不增加百姓负担,单凭一个县令的智慧和威望,就能发动起如此规模的工程。

这个魏坚,究竟是何方神圣?

他正思索间,魏坚已经吃完了午饭,正向他这边走来。

魏坚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气质不凡的“商贾”。

“这位客商,眼生得很,来我蓝田有何贵干?”魏坚的声音沙哑,却中气十足。

李隆基拱了拱手,笑道:“在下姓李,只是个路过的茶商。见此地工程浩大,心生好奇,故来探看一番。”

魏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目光锐利如鹰。

“茶商?”他嘴角微微上扬,茶商?”他嘴角微微上扬,“我看阁下气度不凡,倒不像是终日与茶末为伍的生意人。”

李隆基心中一凛。

这魏坚的洞察力,远超他的预料。

他不动声色地笑道:“魏大人说笑了。在下常年行走四方,见过的人多了,身上自然沾染了些许不同的风尘气息。”

魏坚不置可否,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条奔腾不息的河道。

“李客商觉得,我这水渠,修得如何?”

这是一个试探。

李隆基明白,自己的回答,将直接影响到魏坚对自己的判断。

他沉吟片刻,缓缓说道:“工程浩大,气魄非凡。若能功成,必将是泽被一方的千秋功业。”

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:“只是,在下有一事不明。如此逆天改命之举,必将触动不少人的利益。譬如,这水源改道,上游之人是否会答应?这良田新辟,旧有的土地格局又该如何处置?大人以一县之力,如何摆平这其中的种种纠葛?”

这番话,句句都问在了点子上。

这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商贾的见识范畴。

高力士在不远处听着,手心已经捏出了一把冷汗。

魏坚闻言,非但没有动怒,眼中反而迸发出一阵异样的光彩。

他猛地转过头,重新审视着眼前的“李客商”。

“你……究竟是什么人?”

李隆基微微一笑,没有回答他的问题。

他只是指着那些在烈日下劳作的民夫,反问道:“大人可知,民心如水?”

魏坚一愣。

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”李隆基的声音变得深沉而有力,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”李隆基的声音变得深沉而有力,“大人今日之举,看似是顺应民心,引水灌田。可若是这水,引得不好,冲了不该冲的田,淹了不该淹的屋,这载舟之水,顷刻间便会化为覆舟之浪。”

魏坚的脸色,终于变了。

他死死地盯着李隆基,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戒备。

眼前这个人的见识和格局,绝非寻常人物。

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,对方是不是朝廷派来调查自己的御史。

两人在嘈杂的河堤上对视着,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
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已远去,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。

良久,魏坚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阁下所言,句句诛心。但魏某自问,所作所为,上不负天子,下不负百姓!”

他的声音,铿锵有力,掷地有声。

李隆基望着他那双坦荡而坚毅的眼睛,心中那名为“欣赏”的情绪,愈发浓烈。

他要的,就是这样有能力、有担当、更有胆魄的臣子。

至于那些程序上的细枝末节,在这样巨大的民生功业面前,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。

然而,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表明身份,给予嘉许之时,一个微小的细节,却像一根看不见的鱼线,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思绪。

他注意到,那些用来加固堤坝的石料,边缘切割得异常平整光滑。

这不像是普通山间开采的毛石,倒像是……

像是某种特定建筑拆下来的基石。

而且,那些正在卖力夯土的民夫,他们使用的工具——铁锹和推车,虽然沾满了泥土,但仔细看去,可以发现它们的制式颇为统一,木柄上似乎还烙着某种模糊的印记。

这对于一个临时凑集起来的民夫队伍来说,有些过于“精良”和精良”和“规整”了。

一个可怕的念头,毫无征兆地从李隆基的脑海深处冒了出来。

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谬,却又如此的挥之不去。

他脸上的笑意,在不经意间,悄然隐去了一丝温度。

03

李隆基的目光,从那些规整的石料和统一的工具上,不着痕迹地移开。

他重新看向魏坚,脸上的赞许之色未减分毫。

“魏大人有此心,实乃蓝田百姓之福,亦是我大唐之幸。”他朗声笑道,仿佛刚才的疑虑从未出现过。

魏坚紧绷的神经,这才稍稍放松下来。

他误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豪言壮语所折服。

“不敢当。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,分内而已。”魏坚拱手道,言语间恢复了一县之长的沉稳。

接下来,李隆基又饶有兴致地询问了许多关于水渠设计的细节。

从引流口的宽度,到堤坝的高度,再到分水闸的设置。

魏坚对答如流,每一项数据都烂熟于心,每一个设计都考虑得周到详尽。

他甚至兴奋地拿起一根树枝,在地上画出了整个水利系统的走向图。

李隆基一边听,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。

他的表情是如此的真诚,他的赞美是如此的发自肺腑。

以至于魏坚这位向来沉稳干练的县令,也难免有些飘飘然起来。

他将眼前的“李客商”引为知己,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宏伟蓝图。

他要将蓝田县,打造成京畿之地最富庶的鱼米之乡。

他要让治下的每一个百姓,都仓廪充实,衣食无忧。

李隆基静静地听着,眼神中充满了鼓励。

临别之际,他更是从怀中取出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,递给魏坚。

“在下与大人一见如故。区区薄礼,不成敬意,还望大人能够笑纳。待他日水渠功成,在下定当再来,为大人设宴庆功!”

这块玉佩,是高力士特意为他准备的,价值不菲。

魏坚推辞再三,最终还是盛情难却,收了下来。

他亲自将李隆基一行送出很远,直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,才意犹未尽地返回了工地。

马车内,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。

高力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隆基的脸色,大气也不敢出。

他跟随皇帝多年,深知这位主子越是平静,心中酝酿的风暴便越是可怕。

方才在河堤上,皇帝对那魏坚的欣赏,所有人都看在眼里。

可为何一上车,圣上的脸色就变得如此阴沉?

“力士。”李隆基突然开口,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。

“奴婢在。”高力士连忙应道。

“你觉得,这个魏坚,如何?”

高力士沉吟片刻,谨慎地回答:“奴婢以为,魏县令确是一位难得的能臣干吏。有魄力,有担当,且心系百姓,不畏艰难。”

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看法,也是他认为皇帝愿意听到的答案。

李隆基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冷笑。

“能臣?呵呵,他确实是能臣。能力之大,胆子之大,都超出了朕的想象。”

高力士心中一突,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。

他知道自己猜错了,圣心另有判断。

“奴婢愚钝,请陛下示下。”

李隆基没有直接回答。

他缓缓闭上眼睛,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,发出沉闷的“笃笃”声。

马车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
高力士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。

许久,李隆基才再次睁开眼睛,眸子里一片冰冷。

“他是一个将才,却用错了地方。他是一个巧匠,却拿了不该拿的材料。”
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他能让万民敬仰,也能让社稷……动摇。”

高力士听得云里雾里,却不敢追问。

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。

李隆基的思绪,早已飞回了那个热火朝天的工地。

那些平整的石料,那些统一的工具。

还有,魏坚在讲述蓝图时,眼中那一闪而过的,近乎狂热的光芒。

一个正常的地方官,绝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资源调动能力。

除非……

除非他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量,挪用了不该挪用的物资。

在整个大唐,能有如此规整的石料和制式工具的地方,并不多。

而其中一个,就在这蓝田县境内。

那便是皇家的采石场和官营的军械监。

这两个地方,直属中央管辖,连京兆尹都无权干涉。

一个七品县令,又怎能轻易调用那里的一石一木,一钉一铆?

这背后,若没有人撑腰,是绝不可能办到的。

而这个撑腰的人,地位一定不低。

魏坚的功绩越大,那条“甘霖渠”修得越是宏伟,就意味着他背后的那张网,牵扯得越深。

他在为百姓修一条活命的水渠。

同时,也可能在为某些人,挖一条通向深渊的贪腐之渠。

而最让李隆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,魏坚的那套说辞,是如此的完美无缺。

他将一切功劳都归于自己“智取”,将一切资源都解释为智取”,将一切资源都解释为“民心所向”。

他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孤胆英雄,一个不畏权贵、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。

百姓们感激他,同僚们敬佩他,甚至连自己这个皇帝,都差一点被他那场精彩的“表演”所蒙蔽。

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。

他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的贪官,也不是那种只知钻营的小人。

他有能力,有抱负,有手腕,甚至还有一套听上去无比高尚的“理想”。

这样的人,一旦失控,对朝廷的危害,将百倍于那些庸碌的贪官。

李隆基的后背,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
他庆幸自己今日的亲身到访,庆幸自己没有被那场盛大的功业表象所迷惑。

回到长安,回到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。

喧嚣和尘土被隔绝在宫墙之外。

李隆基独自一人,坐在甘露殿的书案后,久久不语。

高力士端上新沏的贡茶,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。

皇帝的脸上,再也看不到在蓝田时的那份欣喜与激动。
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,平静得令人心悸。

他摊开一张空白的宣纸,提起朱笔,却迟迟没有落下。

他在想,该如何处理这件事。

直接派御史去查?

不行。魏坚在当地民望极高,冒然查办,必会引起民怨。

而且,打草惊蛇,只会让魏坚背后的人有所警觉,斩断线索。

从那批石料和工具入手?

同样不行。官营采石场和军械监,牵扯到工部和兵部,盘根错节,稍有不慎,就会引发朝局动荡。

李隆基的目光,落在了书案上的一本地图册上。

那是整个关中地区的水文与田亩分布图。

他的手指,缓缓地在地图上移动,最终,停在了蓝た田县的那一片区域。

水渠,是为了灌溉田地。

而田地,则关系到国之根本——赋税。

一个水利工程,无论其初衷多么高尚,其最终的结果,都必然会反映在土地的产出和税收的变化上。

这是最根本的逻辑,也是最不容易作伪的地方。

魏坚可以编造各种理由来解释工程的资金来源。

他可以煽动民意来为自己营造光环。

但他无法改变每一寸土地的归属,无法抹去每一笔税收的记录。

一个念头,在李隆基的脑海中,变得越来越清晰。

他终于提起了朱笔。

但他写的,不是圣旨,也不是敕令。

而是一道,只有他和寥寥数人才能看懂的密令。

“高力士。”

“奴婢在。”

“传朕的密令,召‘不良人’统领,进宫见朕。记住,要快,要密。”

高力士心中剧震。

“不良人”,那是皇帝手中最神秘,也是最锋利的一把暗剑。

他们独立于朝廷百官体系之外,直接听命于皇帝本人。

他们负责的,从来都不是寻常的案件。

动用“不良人”,意味着陛下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,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。

高力士不敢多问,接过蜡丸,快步退出了大殿。

大殿之内,烛火摇曳。

李隆基起身,走到窗前,望向长安城外的万家灯火。

他的眼神,变得无比复杂。

他既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,希望魏坚真的是一个百年难遇的纯臣。

但理智又告诉他,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。

今夜,注定无眠。

而对于远在蓝田的魏坚而言,他刚刚结束了一天劳累的工作,正沉浸在被“大茶商”赏识的喜悦之中。

他并不知道,一张无形的大网,已经悄然张开。

而这张网的中心,不是他引以为傲的“甘霖渠”,而是那些最不起眼,也最致命的——

土地丈量记录。

04

长安城的夜,与白日的酷热截然不同。

晚风带着一丝凉意,拂过大明宫的角楼。

一道黑影,如鬼魅般穿过层层宫禁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甘露殿的阴影之中。

来人一身黑色劲装,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,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。

他单膝跪地,声音嘶哑:“‘不良帅’,参见陛下。”

李隆基并未转身,依旧负手立于窗前。

“起来吧。”他的声音,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有些飘忽。

“谢陛下。”不良帅起身,身形笔直如枪,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
“朕交给你一个任务。”李隆gi基缓缓说道,朕交给你一个任务。”李隆gi基缓缓说道,“去蓝田县。”

“目标,魏坚?”不良帅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仿佛早已料到。

李隆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化为一抹赞许。

“你知道他?”

“知道。开元二十八年进士,殿试三甲。原为长安县尉,因得罪上官,被贬斥至蓝田。其人……才华横溢,胆识过人,行事不拘一格。”

不良帅的回答,简洁而精准,仿佛在背诵一份早已烂熟于心的卷宗。

李隆基沉默了。

不良人系统的情报能力,果然名不虚传。

“朕不要你查他贪了多少钱,收了多少礼。”李隆基的声音陡然转冷,朕不要你查他贪了多少钱,收了多少礼。”李隆基的声音陡然转冷,“那些,都是细枝末节。”

“臣,明白。”

“朕要你查的,是蓝田县近一年来,所有的土地丈量记录,田亩交易契约,以及户籍变更黄册。”

李隆基转过身,目光如电,直刺不良帅的双眼。

“朕要你,将这些记录,与户部存档的原始案卷,逐一比对。朕要知道,这一年里,蓝田县的每一寸土地,都发生了什么变化。谁的土地增加了,谁的土地减少了。哪些是良田,哪些是荒地。这些变化的背后,是否……另有玄机。”

不良帅的面具下,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
但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里,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。

他知道,皇帝这是要挖根了。

土地,是国之命脉。

大唐立国以来,便以“均田制”为国策之基石。

百姓有田可耕,国家有税可收,则天下安。

反之,土地兼并,流民四起,则天下乱。

皇帝绕开了魏坚那光彩夺目的水利工程,直击最核心、最根本的土地问题。

这一招,不可谓不狠,不可谓不准。

“臣,领旨。”不良帅没有丝毫犹豫。

“记住,”李隆基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,记住,”李隆基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,“此事,必须在暗中进行。不得惊动蓝田县衙任何一人,更不能让魏坚本人有所察觉。朕要的是最原始、最真实的结果。”

“陛下放心。三日之内,必有回报。”

不良帅说完,再次单膝跪地,行了一礼。

随后,他的身影便如出现时一般,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大殿,重归寂静。

李隆基重新坐回书案之后,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

他知道,自己已经布下了棋局。

接下来,就看不良人,能为他带来什么样的棋子了。

接下来的三日,朝堂之上,风平浪静。

李隆基依旧如往常一般,上朝,批阅奏折,与大臣们商议国事。

他甚至还在一次小朝会上,当着几位宰相的面,不经意地提起了蓝田县令魏坚,言语间颇多赞赏之意。

他说,像魏坚这样务实的官员,应当多多提拔。

宰相李林甫立刻心领神会,附和道:“陛下圣明。臣以为,待其水利工程完竣,可擢升其为京兆府少尹,以彰陛下爱才之心。”

李隆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便将话题引向了别处。

没有人知道,这位帝王的内心,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。

他既要扮演一个对魏坚欣赏有加的明君,又要压抑住内心那份越来越强烈的疑虑。

这三日,对于蓝田县的魏坚来说,却是他人生中最志得意满的时刻。

那位神秘“李客商”的到访和赏识,像一阵春风,吹遍了整个工地。

民夫们的干劲更足了,县衙的官吏们也变得愈发恭敬。

甚至连之前对他颇有微词的几家士绅大户,也派人送来了贺礼,旁敲侧击地打探着他与那位“大茶商”的关系。

魏坚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,但内心深处,早已将那位“李客商”视为自己命中注定的贵人。

他相信,只要甘霖渠一修成,自己的仕途,必将一片坦途。

他夜以继日地守在工地上,亲自督办每一个环节,力求将这件功业做得尽善尽美。

他完全没有察觉到,就在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深处,有无数双眼睛,正在黑暗中,默默地注视着一切。

数十名不良人的顶尖高手,早已化作农夫、货郎、乞丐,渗透进了蓝田县的每一个角落。

他们没有去工地,也没有靠近县衙。

他们的目标,是那些最不起眼的档案库,是那些乡间地保手中的陈年账本,甚至是那些农户家中世代相传的田契。

他们用特制的药水,浸润那些看似正常的官方记录,寻找被修改过的墨迹。

他们用精准的步弓,在深夜里重新丈量那些被重新划分过的田亩。

他们走访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户,用最巧妙的问话,套出交易背后的真相。

一张张碎片化的信息,被迅速地汇总,分析,比对。

一个惊人的事实,逐渐浮出了水面。

第三日深夜。

不良帅再次出现在甘-露殿。

他没有带回任何书面报告,所有的情报,都只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。

“陛下。”他的声音,依旧嘶哑,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
“说。”李隆基只说了一个字。

“蓝田县,户部存档的官田、民田总数为七十三万亩。其中,水浇上田十一万亩,旱田中田三十五万亩,其余为下田及荒地。”

“而我们实地核查的结果是,目前蓝田县境内,各类田亩总数,已超过八十五万亩。”

李隆基端着茶杯的手,在空中停住了。

多出了十二万亩田。

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。

大唐的土地,每一寸都有记录在案。

凭空多出十二万亩田,这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
“这些多出来的田,从何而来?”李隆基的声音,冷得像冰。

“回陛下,这些田,并非凭空而来。它们……一直都存在。”

不良帅深吸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魏坚到任之后,以‘清查隐田’为名,对全县土地进行了一次重新丈量。”

“他用两种手段,凭空‘创造’出了这十二万亩田。”

“第一种,是修改计量标准。他将官方的丈量步尺,暗中缩短了尺寸。如此一来,同样的土地,丈量出的亩数,自然就变多了。”

“第二种,是篡改土地品级。他将大量本属于百姓的‘水浇上田’和‘旱田中田’,在重新登记造册时,故意降级为‘下田’甚至‘荒地’。”

李隆基的呼吸,变得急促起来。

他已经隐约猜到了魏坚想要做什么。

“而被降级的土地,按照我大唐律法,其税率会大幅降低,甚至可以免除赋税。”不良帅的声音,如同魔鬼的低语,而被降级的土地,按照我大唐律法,其税率会大幅降低,甚至可以免除赋税。”不良帅的声音,如同魔鬼的低语,“如此一来,许多拥有良田的农户,在账面上,反而变成了拥有大量‘无用’荒地之人。”

“接下来,魏坚便以县衙的名义,颁布了一项‘以工代赈’的政令。”

“他宣布,要修建‘甘霖渠’,引水灌溉那些‘荒地’。”

“他还宣布,所有愿意出让‘荒地’,并参与修渠的农户,都可以获得一定的粮食补偿,并且在新渠修好后,可以优先租赁被水渠灌溉的‘官田’。”

“许多农户,既无力缴纳大量‘荒地’的税负,又渴望得到水浇地,便纷纷响应。他们将自己手中那些被‘合法’降级为荒地的良田,以极低的价格,甚至无偿地,’自愿’交给了县衙。”

“于是,这十二万亩最精良的民田,便神不知鬼不觉地,变成了‘无主官荒’。”

“然后,魏坚再以兴修水利、变荒地为良田的名义,将这些土地,抵押给县中的几家大户,换取他们对水利工程的‘捐赠’。”

“而那些所谓的大户,早已与他串通一气。他们付出的,不过是九牛一毛。而他们即将得到的,是十二万亩,一旦甘霖渠通水,便会价值连城的,最顶级的,水浇上田。”

“至于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,他们成了修渠的民夫。他们挥汗如雨,修建着这条水渠,心中充满了对魏大人的感激。他们以为,是魏大人给了他们工作,给了他们希望。他们却不知道,他们正在浇灌的,正是他们自己失去的土地。”

“他们用自己的血汗,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。”

“而魏坚,他用一个宏大的水利工程,做了一个局。他欺骗了百姓,笼络了豪强,甚至……也蒙蔽了朝廷。”

“他没有贪污一文钱的工程款,因为整个工程,都是用百姓自己的土地和血汗换来的。”

“他甚至会因为这项‘不花朝廷一分钱’的巨大功绩,而得到陛下的赏识和提拔。”

“这是一个……完美的闭环。”

不良帅的话,说完了。

甘露殿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
只有烛火,在“噼啪”作响。

李隆基手中的茶杯,不知何时,已经被他捏得粉碎。

滚烫的茶水和瓷器的碎片,割破了他的手掌,鲜血一滴一滴地,落在地上。

但他却浑然不觉。

他的脸上,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。

只有一种,深入骨髓的冰冷。

他终于明白,自己看到的,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“能臣”了。

这是一个天才。

一个将人心、律法、权谋,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,绝顶的天才。

他甚至有些“欣赏”他了。

欣赏他的胆识,欣赏他的智谋,欣赏他那堪称艺术的犯罪手法。

只可惜……

他是大唐的天子。

而魏坚,动摇的,是这个帝国的根基。

05

“你说的那些大户,是谁?”

李隆基的声音,平静得可怕。

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揭露,只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。

不良帅报出了几个名字。

每一个名字,都足以让长安城的官场,抖上三抖。

其中,甚至包括了当朝宰相李林甫的远房侄子,以及京兆尹王鉷的姻亲。

一张盘根错节的利益大网,清晰地呈现在了李隆基的面前。

魏坚,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
他只是这张大网上,最前台,最亮眼的那颗棋子。

他负责用自己的才华和“功绩”,将这份天大的罪恶,包装成一份献给皇帝的厚礼。

而他背后的那些人,则负责为他扫清障碍,提供庇护,并在最后,分享这顿饕餮盛宴。

“甘霖渠……”

李隆基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,嘴角泛起一抹浓重的讥讽。

这哪里是泽被苍生的甘霖。

这分明是吸干了无数小民骨髓的毒血。

“陛下,是否即刻收网?”不良帅请示道。

他已经准备好,只要皇帝一声令下,他麾下的不良人,便会化作最锋利的刀刃,将这张大网,连同上面的所有毒蜘蛛,尽数斩碎。

李隆基却摇了摇头。

“不。”

他的眼中,闪烁着一种复杂而锐利的光芒。

“现在收网,太便宜他们了。”

“魏坚的这出戏,不是演得很好吗?百姓称颂,百官赞誉,连朕都差点被他感动了。”

“既然如此,朕就让他,把这出戏,继续演下去。”

“而且,还要演得更精彩,更盛大!”

不良帅不解地看着皇帝。

他不明白,到了这个地步,为何还要纵容。

李隆基没有解释。

他走到书案前,重新铺开一张宣纸,提起了笔。

这一次,他写下的,是一道真正的圣旨。

“传朕旨意:蓝田县令魏坚,勤政爱民,兴修水利,功在社稷,德被一方。朕心甚慰。”

“特擢升魏坚为京兆府少尹,仍领蓝田县令事,专司‘甘霖渠’工程之督造。并赐其紫金鱼袋,以示荣宠。”

“令:工部、户部、京兆府,全力配合‘甘霖渠’工程。所需物资、人力,皆由国库支应,不得有误。”

“朕要让全天下的臣民都看一看,朕是如何对待有功之臣的!”

这道圣旨,写得龙飞凤舞,充满了帝王的恩威与嘉许。

不良帅看着这道旨意,瞳孔猛地一缩。

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。

这哪里是赏赐。

这分明是,捧杀!

皇帝要做的,不是立刻揭穿这个骗局。

而是要给这个骗局,添上一把更大的火。

他要让魏坚,从一个地方的“能臣”,变成一个全国的能臣”,变成一个全国的“榜样”。

他要让“甘霖渠”,从一项县级的工程,变成一项国家级的工程。

他要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,都沉浸在这场虚假的繁荣和无上的荣宠之中。

让他们觉得,自己已经成功了。

让他们觉得,皇帝已经被他们彻底蒙蔽了。

他要让他们,自己走到舞台的最中央,沐浴在最耀眼的聚光灯下。

然后,在他们最得意,最忘形的那一刻……

再亲手,拉下帷幕。

到那时,摔下来的,就不仅仅是一个魏坚,而是他背后的一整张利益集团。

到那时,暴露出来的,就不仅仅是一桩土地弊案,而是这个盛世肌体上,正在悄然蔓延的,最深层的腐烂。

“陛下……圣明。”

不良帅的声音,发自内心的敬畏。

帝王心术,深不可测。

这盘棋,远比他想象的,要大得多。

第二天。

圣旨传到了蓝田县。

整个工地,瞬间沸腾了。

魏坚身穿崭新的官袍,跪接圣旨的时候,双手都在微微颤抖。

幸福,来得如此突然。

他成功了。

他不仅没有因为自己大胆的举动而受到惩罚,反而得到了天子史无前例的恩宠。

京兆府少尹,那可是正四品的京官!

他一个七品县令,一步登天。

百姓们更是欢声雷动,山呼万岁。

他们将魏坚视作神明,认为是他感动了上天,感动了陛下。

那些与魏坚合作的大户豪绅,更是弹冠相庆。

皇帝的这道圣旨,无异于给他们的这笔“投资”,盖上了一个最权威的印章。

原本只是一个地方性的土地投机,现在,俨然变成了一项由国家背书的、稳赚不赔的买卖。

无数的资源,开始向蓝田县疯狂涌来。

工部派来了最顶尖的工匠和工程师。

户部拨下了海量的钱粮物资。

京兆府更是调集了数万名劳工,前来支援。

“甘霖渠”的工程进度,一日千里。

原本预计需要一年的工期,现在看来,不出三个月,便可全线通水。

魏坚,也迎来了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。

他频繁地出入长安,与朝中大员们把酒言欢。

李林甫亲自设宴款待他,称赞他是“国之栋梁”。

王鉷更是与他称兄道弟,许诺他未来前程不可限量。

他成了长安城里,最炙手可热的政治新星。

所有人都相信,一个伟大的“魏坚时代”,即将到来。

而在这片繁华与喧嚣的背后,李隆基只是冷冷地,在宫中注视着这一切。

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,耐心地等待着猎物,一步一步,走进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。

他甚至还应李林甫的请求,答应在甘霖渠通水那一日,亲临蓝田,主持庆典。

这个消息,将整个事件的狂热,推向了顶峰。

所有人都翘首以盼。

期盼着那一日的到来。

期盼着,见证那场,注定要载入史册的,盛大庆典。

没有人知道,他们正在期盼的,其实是自己的,末日审判。

06

秋风送爽,丹桂飘香。

甘霖渠通水的日子,终于到了。

这一天,整个蓝田县,都沉浸在节日的狂欢之中。

从县城到工地,数十里官道,张灯结彩,旌旗招展。

他们的脸上,洋溢着最真诚的喜悦和期待。

魏坚,此刻正站在庆典主礼台的中央。

他身穿天子御赐的四品绯袍,腰佩紫金鱼袋,面带微笑,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。

他的目光,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,扫过那些前来观礼的朝中大员,扫过那条如巨龙般盘卧在关中大地上的雄伟水渠。

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,充斥着他的胸膛。

他做到了。

他用自己的智慧和胆魄,完成了一件足以名垂青史的伟业。

他即将迎来,他人生的,最高光的时刻。

“陛下驾到——!”

随着内侍的一声高亢唱喏,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。

一支威武雄壮的皇家仪仗,缓缓驶来。

在无数禁军的簇拥下,一辆由八匹骏马拉着的华丽龙辇,停在了主礼台前。

车帘掀开,身着龙袍的李隆基,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,缓缓走下龙辇。
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,响彻云霄。

魏坚带领着所有官员,跪伏在地,恭迎圣驾。

“众卿平身。”

李隆基的声音,一如既往的沉稳,听不出喜怒。

他走到主礼台的最前方,目光深邃地望着那条等待开闸放水的大渠。

“魏坚。”他开口道。

“臣在。”魏坚激动地应道。

“你做的很好。”李隆基淡淡地说道,你做的很好。”李隆基淡淡地说道,“此渠,既引灞河之水,利万民之田,当为我大唐水利之楷模。朕心甚慰。”

“此皆陛下洪福齐天,臣不敢居功!”魏坚连忙说道。

李隆基微微一笑,不再言语。

他转向身旁的礼部官员,点了点头。

礼官会意,立刻高声宣布:“吉时已到!开闸——放水——!”

早已等候在水闸处的民夫们,用尽全身力气,转动了巨大的绞盘。

轰隆隆的巨响声中,厚重的闸门,缓缓升起。

霎时间,早已蓄积在上游的灞河之水,如同挣脱了缰绳的万马,奔腾而出!

浑黄的浪涛,咆哮着,翻滚着,沿着新开凿的河道,一路向前。

“出水了!出水了!”

两岸的百姓,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。

他们跳着,笑着,有些人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。

这一刻,所有的辛苦和等待,都化作了最甜美的果实。

浑浊的河水,在他们眼中,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琼浆玉液。

魏坚望着这壮观的一幕,心中的豪情,也达到了顶点。

他仿佛已经看到,在不久的将来,这片干涸的土地,将变成一片金色的粮仓。

而他魏坚的名字,将与这条甘霖渠一起,被后世永远铭记。

然而,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狂喜之中时,李隆基却突然转过身,对身后的高力士,说了一句,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。

“力士,把朕为魏爱卿,准备的‘贺礼’,呈上来吧。”

高力士躬身应是。

他一挥手,立刻有数十名禁军,抬着几个沉重的大箱子,走上了主礼台。

箱子被打开。

里面装的,不是金银珠宝,也不是绫罗绸缎。

而是一卷又一卷,摞得整整齐齐的,泛黄的卷宗。

在场的所有人,都愣住了。

没有人明白,皇帝这是何意。

魏坚的心中,也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。

李隆基随手拿起一卷卷宗,展开。

他的目光,扫过上面的文字,然后,看向了魏坚。

“魏爱卿,你可知这是什么?”

魏坚的额头,渗出了一丝冷汗。

“臣……愚钝,请陛下示下。”

“这是蓝田县,去岁,在户部存档的,土地鱼鳞图册。”

李隆基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
他又拿起另一卷。

“而这一卷,是蓝田县衙,今年重新丈量后,登记造册的新图册。”

“朕让他们,比对了一下。”

李隆基将两卷图册,并排展开。

“朕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。”

“在你的新图册上,蓝田县,凭空多出了十二万亩的‘官荒’。”

“而同时,又有十二万亩本属于百姓的良田,在图册上,消失了。”

“魏爱卿,你乃是进士出身,算学想必极佳。你能不能为朕,为在场的父老乡亲们,解释一下。”

“这十二万亩田,究竟是怎么,一增一减,一进一出,便从民田,变成了官荒的?”

李隆基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魏坚的心上。

魏坚的脸色,“唰”的一下,变得惨白。

他大脑中一片空白,身体摇摇欲坠。

他怎么也想不到,皇帝会用这种方式,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,向他发难。

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,原来,在皇帝的眼中,竟是如此的漏洞百出。

主礼台下,那些前来观礼的,与此事有染的官员和豪绅,也全都变了脸色。

他们终于明白,这根本不是什么庆功大典。

这是一场,为他们精心准备的,鸿门宴!

而台下的百姓们,也从最初的错愕中,渐渐回过神来。

他们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官场术语,但“民田”和民田”和“官荒”这两个词,他们是听得懂的。

一些失去土地的农户,眼中开始露出怀疑和愤怒的目光。

他们似乎,也开始意识到,自己可能被骗了。

整个庆典现场的气氛,瞬间从狂热的顶点,跌入了冰点。
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了魏坚的身上。

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
07

魏坚的嘴唇,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他知道,一切都完了。

在这些铁一般的证据面前,任何的辩解,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他的大脑,在飞速地运转着。

他在想,自己究竟是哪一步,走错了。

是那些石料?还是那些工具?

亦或是,自己那过于完美的表演,反而引起了那位“李客商”的怀疑?

可现在想这些,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。

他缓缓地,闭上了眼睛。

再睁开时,眼中已是一片死灰。

他没有为自己辩解。

也没有攀咬他身后的那些人。

他只是,对着李隆基,深深地,叩下了一个头。

“臣,有罪。”

这三个字,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。

也像一道惊雷,炸醒了在场的所有人。

真相,大白于天下。

那些原本还心存幻想的官员富商,瞬间面如死灰,瘫软在地。

而那些被蒙蔽的百姓,在短暂的死寂之后,爆发出滔天的愤怒!

“骗子!还我土地!”

“我们被骗了!他是个大贪官!”

愤怒的人群,开始向主礼台涌来。

禁军立刻组成人墙,将骚动的人群,挡在了外面。

李隆基冷冷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。

他的脸上,没有丝毫得意的神色。

只有,无尽的疲惫和失望。

他没有再看魏坚一眼。

他只是对着下方,愤怒的百姓,缓缓地举起了手。

嘈杂的现场,奇迹般地,安静了下来。

所有人都望着他们的皇帝。

“乡亲们。”

李隆-基的声音,通过内力的加持,传遍了整个河谷。

“朕,是李隆基。”

“朕今日在此,向你们承诺。”

“所有被非法侵占的土地,三日之内,朕会责令相关衙门,悉数归还到你们的手中。田契、地契,一分一毫,都不会少。”

“所有参与此案的贪官污吏,无论是谁,无论其官职多高,背景多深,朕都会一查到底,绝不姑息!”

“至于这条水渠……”

李隆基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条依旧在奔腾流淌的河水。

“这条水渠,是用你们的血汗,用你们的土地换来的。它不叫‘甘霖渠’。”

“从今日起,它便叫‘还民渠’!”

“它将永远提醒着朕,也提醒着我大唐所有的官员。”

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民心,不可欺!”

话音落下。

人群中,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。

但这一次,不再是虚假的颂扬。

而是发自肺腑的,对皇权的敬畏,和对未来的希望。
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无数的百姓,自发地跪了下来,向他们的天子,叩首。

李隆基没有再停留。

他深深地看了一眼,这片他亲手拨乱反正的土地。

然后,转身,登上了龙辇。

对魏坚等人的处置,已经不需要他再亲自过问。

自有刑部和大理寺,会给他们一个,最公正的裁决。

龙辇,缓缓启动。

透过车窗,李隆基最后看了一眼,那个依旧跪在主礼台上,如同一尊石像般的身影。

他的心中,没有胜利的快感。

只有一丝,难以言喻的悲哀。

他想起了,第一次在河堤上见到魏坚时的情景。

那个浑身是泥,却意气风发的年轻县令。

那个拥有着卓越才华和远大抱负的,开元进士。

他本可以,成为一代名臣。

他本可以,成为这个盛世真正的脊梁。

可他,却选择了一条,最快的,也是最危险的,捷径。

他最终,还是倒在了自己的才华和野心之下。

或许,这才是这个故事,最可悲的地方。

龙辇渐行渐远,将身后的喧嚣,彻底抛下。

李隆基缓缓地,闭上了眼睛。

长安城里,还有更多的“魏坚”,在等着他。

这场,君与臣,国与贼的博弈,还远未到,结束的时候。

这个盛世,也远不像它表面上看起来那般,光鲜亮丽。

在那华丽的袍服之下,早已有了,第一只,开始啃噬肌体的,蛀虫。

而他,作为这个帝国的主人,唯一能做的,就是将这些蛀虫,一只一只地,揪出来。

无论这个过程,有多么的痛苦。

无论这个代价,有多么的巨大。

因为他知道,一旦他有片刻的松懈,这些蛀虫,便会以惊人的速度,繁衍,蔓延。

直到有一天,将这棵名为“大唐”的参天巨树,彻底蛀空。

秋日的阳光,透过车窗,照在他的脸上。

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,此刻,只剩下,一个帝王,最深沉的,孤独。

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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