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彩吉普碾过雪原的声响惊散了羊群,放羊娃明胜攥紧鞭杆抬头——车身上"武警征兵"四个红字在冬日里烧得扎眼。宣传画里抗洪战士的迷彩服,和他六岁那年从洪水中捞起全家人的绿军装,严丝合缝地叠在了一起。
那年腊月,扎赉特旗的牧草黄得发脆。征兵干部老赵嚼着奶豆腐打量眼前这个羊倌:"小子,当兵可不像放羊能打瞌睡。"明胜把鞭子往雪地里一插:"98年发大水,要不是穿这身衣裳的人,俺全家早喂鱼了。"三个月后新兵连第一次三公里测试,这个蒙古族小伙把作训鞋跑开了胶,硬是光脚冲过终点线。班长叶丙友拎着医药箱直跺脚:"你个愣头青,脚底板又不是汽车轮胎!"
草原的夜风刮得板房嗡嗡响。明胜借着战术手电的微光啃《党章》,铅笔头在"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"那行字上杵出个窟窿。叶班长掀开被子扔来一包奶茶粉:"你小子属骆驼的?白天训晚上学,铁打的也扛不住。"他咕咚灌下半缸子热茶,忽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:"班长,98年救人的兵...是不是党员?"叶丙友愣了下,笑着把入党申请书拍在他汗涔涔的胸脯上。
2010年夏天那场追捕,成了明胜的成人礼。毒贩的猎枪在二十米外喷出火舌,叶班长像堵墙似的把他按进土沟里。"新兵蛋子看好了!"老兵迷彩服后背上汗碱画出的中国地图,在烈日下白得刺眼。当叶班长一个飞扑压住嫌疑人时,明胜突然明白过来——党员这俩字,是能当防弹衣使的。
黄河决口那天,牧民巴特尔看见个兵像根钉子似的楔在洪水里。明胜的作训裤被暗流撕成布条,十指抠进防洪布的纤维里渗出血丝。老阿妈捧着奶茶的手直哆嗦:"孩啊,歇口气..."他灌下滚烫的奶茶,转身又扎进齐腰深的浊浪。后来卫生员从他作战靴里倒出半斤沙,护士小张数他身上的伤疤数到十七处就哭了。这憨货还咧嘴笑:"咱内蒙古汉子,身上没几道口子咋算爷们?"
包头钢铁大街那场车祸,他徒手掰变形的车门时,围观群众举着手机直喊"危险"。明胜胳膊被铁皮划得翻出肉,愣是把昏迷的司机扛出三米远。事后队里通报要给他请功,这头犟驴急得直搓手:"别别别,俺班长说过,穿这身衣裳的,见死不救要挨雷劈!"直到被救的货车司机扛着锦旗冲进营区,指导员才从监控里挖出这段"黑历史"。
2024年开春,明胜的膝盖积液严重到能听见水声。军医老马把诊断书拍得啪啪响:"再练?等着坐轮椅吧!"转岗那天,他把带血的护膝传给新兵小王:"小子,知道为啥狙击枪要校三发不?"看着年轻人懵懂的眼神,这个老兵忽然笑出满脸褶子:"因为咱当兵的,永远要给老百姓留最后一颗保命的子弹。"
红歌会彩排时,明胜总跑调。文艺干事急得跳脚,他却盯着迷彩服袖口的磨痕发呆——十五年前那个放羊娃,如今袖章上缀着五枚军功章。演出当晚,他破天荒没唱错词。当"我把青春融进祖国的江河"这句飙上去时,台下新兵蛋子们发现,班长黢黑的脸颊上反着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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